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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5年生,宜蘭人。紅樓詩社出身,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。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,頭不頂天,腳不著地,所以寫字。   曾獲文學獎若干。著有現代詩集《青春期》,《嬰兒宇宙》,《偽博物誌》,《我只能死一次而已,像那天》,《嬰兒涉過淺塘》;散文集《樂園輿圖》、《棄子圍城》、《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》、《阿姨們》。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、年度臺灣詩選,以及《七年級新詩金典》、《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》等選本。   Contact email: yclou342011@gmail.com

Sep 2, 2007

給友人的信

 

dear:



 展信愉快。

 才剛自炎熱的台北街頭覓個藏身的咖啡館,

 不到十分鐘,外頭開始下起帶雷之雨,

 滂沱--如此我是幸運的--沒讓自己落得狼狽。

 想起聖超抱怨營裡雨衣之悶、之臭,

 不多久,

 假期中的他竟又笑逐顏開借祖威手機捎來電話。

 你信中所言,

 軍旅生活開始或尚未「真正」開始,

 時間,是不待我們覺察它之流變就要消逝的東西不是?



 忘記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,

 「人們會提筆寫信,最多的,大約就是學生時代,以及當兵的時候罷。」

 我覺他說的真是好。



 不禁想起高中時的我們成天也不專心上課,

 光奮力給同個校園中的朋友寫信就好了。

 跑在教室教室之間,

 操場啊活動中心啊甚麼都不嫌遠的--

 是有那麼多話可以說!

 更別說那些精心斟酌的生日卡、安慰信、

 快樂悲傷的情緒都還在。

 幾天前我整理自己收納信簡的抽屜,

 國中、高中、大學--

 所有曾與我以紙張文字相互碰觸的他們和你們,

 都躍然紙上。

 (成語有甚麼不好?

  四字一句也就道盡那閱讀瞬間的記憶。)

 還有還有,一張應當送到佐仁手中的生日祝福,

 約莫因他當時爽咱們約的緣故沒給出去,

 就押在三、四年份量的信箋堆中了。



 或許明年一月他生日,我會一併交給他。

 這許多年來,字紙之重是益發沉的。



 九月了。

 經歷一連串健康檢查、選課、

 登錄學生資料之類的繁瑣程序,

 九月中就是開學的日子--

 與一些新同學在網路上、在校園中會面,

 各自有不同故事的人們對話,

 又能給我甚麼觀感?



 幾天前,最要好的大學同學赴笈前去芝加哥攻讀社會學碩士,

 我也正式卸下了咖啡館吧台的工作,

 留給自己更多時間看書、寫字、練習生活。

 2007過了超過三分之二,

 所有這些都還是以其特定的方式存在,

 事情都轉變著,

 好的或者不好的事情持續發生--

 但它們,總都是新的。

 許久沒有這種「新開始」的感覺了,

 事實上我的青春期過得太老練,

 若有機會修補這方面的學分,我非常願意,

 在所不惜。



 我期待那一切「將然」之發生。



 是的--

 我們都是過分擅長反省、修正,然後,

 令自己成長為更好樣子的人。

 但不也一直希望,或許偶爾可以不那麼聰明伶俐,

 會不會快樂一些呢?

 在各個生活的角落撿拾可供依恃的細碎物件,

 關於感情的、

 關於知識的、

 關於自我的生命史--

 但總有些時候,我們會想與所有這些保持安全距離,

 伸出手去,小心不要被它刺傷,

 啊我終於了解了Michel Foucault的那句話:



 「我難道不是一直默默地借鑑著它,

  甚至在我一再一再試圖同它疏遠時也如此?」



 生活艱辛,或生活歡快。都好。

 道理全是相同的--

 我們22、23,快要24,

 偶有迷惑但也總是能從縫隙中見到光亮。



 這應該是你新訓結束前最後一次收到我給你寫的信了。

 等下我要來給聖超寫信,

 把握自己還能有興致體驗讓紙筆相親之樂事。

 我慶幸這一切。







 毓嘉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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