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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5年生,宜蘭人。紅樓詩社出身,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。現於資本市場討生活,頭不頂天,腳不著地,所以寫字。   曾獲文學獎若干。著有現代詩集《青春期》,《嬰兒宇宙》,《偽博物誌》,《我只能死一次而已,像那天》,《嬰兒涉過淺塘》;散文集《樂園輿圖》、《棄子圍城》、《天黑的日子你是爐火》、《阿姨們》。作品多次選入年度散文選、年度臺灣詩選,以及《七年級新詩金典》、《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》等選本。   Contact email: yclou342011@gmail.com

Apr 3, 2014

我的價值觀都壞掉了

 
—訪羅毓嘉談《棄子圍城》
-文字.蘇盈如

「如果傷感比快樂更深,但願我一樣伴你行。
當抬頭迎面總有密雲,只要認得你再沒有遺憾」 —林夕〈最冷一天〉


羅毓嘉是同生弟弟般的年紀,說話沉穩而源源不絕,對資產階級的體會解決了我許多困惑,有著台北人熟悉的疏離感。證券投資似乎是一個與文學相互悖離的角色,結合起來卻是台面上許多創作者的臉孔。擔任財經雜誌記者三個年頭後,他坦承「右中帶左,價值觀都壞掉了」。

「時間」是散文集《棄子圍城》的脊柱,涵括「棄子」、「十夜」與「圍城」三個子題,「輯一:棄子」是重拾日記改寫的結果。羅說起兩年前,台北一直下雨的天氣,他想起跟差十歲的第一個男朋友,「經過了11年,意味著我現在已經超過了他當時的年紀。對方也在往前,只是在當下那時的他跟現在的我重合。」羅指出:書寫本身就是一種意義,一個字跟著一個字跑出來的時候,才能夠碰觸到自己真正的想法,無論是時間、感情、社會或生活。繼續聊起這些散著的經驗,「書寫是把他們留下的方式,想要把那些無法留下的東西留下來。」2007年開始寫散文,回溯起第一本散文集《樂園輿圖》,他試著解釋,「散文有點像樂高。樂高有很多小元件,我用自己的方式拼出來。大家都知道那是樂高、也知道那是台北,但那不是城市本身,而是我版本的城市。」

那棄子呢?他說因為感情失敗啊,才正色聊起棄子其實是下圍棋的戰術,隱喻先前戀愛的失敗是為了現在,「談戀愛不論成功或失敗,事情就不斷沖洗掉。去年開始整理這本書,跟我現在男朋友認識四年,把之前的故事重新整理,趁這個機會把過去做個了斷,也有那樣的意味在。」享受回頭看、翻找的過程,「記憶本身還是活在當下,每個人揹著它走到現在這個地方。拖出一個痕跡,袋子破了、有東西落了、或留下種子。」比起同志文學,他說自己更像在寫言情小說。「我是一個記者、男同志、詩人、酒鬼,這些脈絡都是有意義的。」面對歸屬於同志文學的提問,羅表示,「既然你這樣定義就這樣覺得吧。我只是在寫一件事情,就是我的愛情故事、想愛愛不到的故事。愛情故事對我自己而言的意義,不高於也不低於其他的事,華光社區、總統高峰會、經建會後的採訪文章,都是我關心的事,我不會把自己放在某一個特定脈絡裡面。對於定義,我抱持開放態度。我不介意別人貼標籤,但不會刻意去擁抱某個標籤。他們分類方便,那我就給你方便,我又不會痛。有人說我是娘娘腔,唔…...我是!比較討厭被稱七年級,會冷漠一點。」寫作這件事情本來就跟年紀沒關係,他認為。


「我不能愛你了,這個國家令我分心」—羅毓嘉 〈漂鳥〉



收錄、改寫發表在《天下雜誌》獨立評論的文章,「輯三:圍城」針對不公平對沉默大眾喊話。不否認當代感情的進行方式,其實是一種中產階級行為。跟異地男友的「下一個階段」,便面臨實際問題,例如是否要住在一起。對於關係現場,羅這麼想像:「感情本身就很階級,跟物質不必然有關。物質比較貧乏的人,在感情裡可能是一個剝削跟掠奪者。」自認是「理想主義的修正型」,指出解決不公平、資源獨佔的體系才是問題,而非憎恨既得利益者,「我不能說對這樣的狀態沒有疑問,但無虞的物質生活不一定通向某些人因為這樣的生活而受傷、被剝削、被掠奪,有人被剝削並不是因為有人過的幸福而被剝削,而是因為結構讓某些人的幸福建構在某些人的不幸之上。關心公平正義就不能喝好酒、吃大餐、用名牌,那把公平的可能看的太窄。我希望過某種好日子,希望為生活奮鬥、過的更好,但誰不想呢?因為我想過好日子,也願意理解無論大老闆、一般人或被剝削者想循著遊戲規則過好日子的感覺。」

談及台北城,羅說:「都市讓我有安全感,有時候回外婆家,覺得那個村落大到你看不見,是沒有邊界的大。」同時認為同志空間的演變,在這十年的台北有很大變化。對他而言東京、香港等都市,與同志文化的有機互動不多,也就是台北的同志文化可以溶入既有的都會文化裡面。「東京東、西邊有主要同志區,就在一個BLOCK裡面、很密集,別人不會走進來,似乎同志只有在這裡才是同志。」


「他的溫度如何,他的激烈如何。」—羅毓嘉〈煞死的十八歲〉


文學寫作者是否必須憂國憂民或有點意義,最終我們還是聊起了詩。寫詩是本能性的,無法解釋或定義,但看到詩時能夠認出它來,羅說在高中詩社,「那時候在愛別人愛不到的狀態,就瘋狂寫。寫完放到老師桌上,打叉或可以。」他繼續聊到,寫詩沒什麼用,「無論是否有詩,生活都是一樣困難的,不會有什麼改變。只是多了暫時離地三公分的機會,如果我們每天都是貼著地板走,在某個詩意的瞬間,或許是讀詩、某個場景、對話,就能夠從生活裡面拉出來,可能很短暫,還是會回到地面,但是那個瞬間,能夠稍微跟令人痛苦的生活保持一點距離。」

愚民化的大師沙龍,將創作者偶像化,過於氾濫的課程、講座,正是都市空間操作文學的方式。羅坦言:「品味可以販賣,可以當成創造更大利潤的工具。這點我完全OK。在某些狀況下,詩或文學品味不高於或低於Hello Kitty,它就是商品。」他認為所有文學性的發生都在個人,活動不會讓參與者成為有氣質的人,它的價值應該是能讓人整理出自己文學的系譜,「一個人要能主動介入,文學是主動地介入記憶、創造、情感。所有人都可以寫詩,人必須有自覺的去做。詩意的瞬間一直都存在周遭,只是你要去發現。」表示對事情會保持不安全的距離,不會太抽離、也不會陷進去,「看事情永遠要離地三公分懸浮起來,不是貼著也不是在裡面,輕輕的靠著。除了談戀愛,談戀愛就是要整個人陷進去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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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報復刊797期.Thu, 2014-01-23 23:07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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